作者：朱麗琨 邱豪 管藝雯；來源：晚點LatePost
就任美國總統前兩天，特朗普團隊抓住了最后的帶貨窗口，發布 Meme 幣（模因幣）$TRUMP。這種加密貨幣沒有任何功用，只體現交易市場最根本的邏輯——想買的人多于想賣的人，就漲；反過來就跌。
這是特朗普一系列帶貨的頂點。大選期間，他賣過 199 美元一瓶的 “Fight Fight Fight” 戰斗牌香水、399 美元的 “Never Surrender” 運動鞋和最高 10 萬美元的特朗普手表，讓普通人和富人粉絲都有的買。
“Fight Fight Fight” 是特朗普遭遇刺殺后推出的口號，這次也出現在 $TRUMP 的官方 Logo 上。
泡沫頃刻產生，又迅速消散。$TRUMP 的價格在發行一天半之后，從不到 1 美元漲至最高超過 75 美元，以 10 億發行總量計算，其完全稀釋估值（FDV ，Fully Diluted Valuation）達到 750 億美元，一度超過馬斯克帶貨的狗狗幣。而 $TRUMP 從價格頂點暴跌至不到一半，也只用了一天半。
少數很早參與的人大賺，更多跟風的人虧錢，人生軌跡就此分岔。當然，最直接的獲利者是發幣的特朗普團隊。Coinbase 高管康納·格羅根 （Conor Grogan） 稱，即使沒有出售任何代幣，特朗普團隊一天內就在交易費用上賺取了約 5800 萬美元。
這印證了一個樸素的事實：在一個純粹投機的市場里，唯一能保證賺錢的，還是 “開賭場” 的。本文試圖記錄在特朗普幣發行之后的 48 小時，這場荒誕交易的參與者的經歷。
“Moonshot！Moonshot！” 美東時間 1 月 17 日 21 點（以下均為美東時間），0xSun 的耳機里突然爆發出一陣喊叫聲，幾個加密貨幣玩家在群里激動大喊。Moonshot 是一個可使用法定貨幣交易模因幣的平臺。
0xSun 和這幾個人同在一個小群，他們已經習慣每天掛著語音聊天六七個小時，一邊在電腦前買幣賣幣、一邊分享自己的操作思路，看起來就像幾個朋友在連麥打游戲。游戲驚險萬分，他們有可能幾小時賺到成百上千萬美元，或者一切歸零。
喊著 “Moonshot” 的人同時往群里轉了一條鏈接，是特朗普在自己的媒體平臺 Truth 上宣布推出 $TRUMP。此時距離他正式上任美國總統只有兩天。
“這可能是我加入幣圈以來最大的機會。”0xSun 這樣想著。可這個毫無預兆的事情又顯得有些荒謬，一個總統，怎么會去發布一個毫無價值的代幣？似乎更像黑客盜號所為 —— 這在幣圈也十分常見。
“慶祝我們的勝利，玩得開心！” $TRUMP 的官網寫道。網站反復強調，這個幣不代表任何投資機會，也和政治無關。
這是經典的模因幣的模樣，一開始沒有任何實際價值，沒有所謂的基本面，經常被人戲稱是 “空氣幣”。一個網上流行的玩笑、一個表情包都能變成一個模因幣。它的價值只取決于多少人愿意相信它有價值、愿意花錢買，也因此成了各種騙局的首選工具。
不確定是否應該買入， $TRUMP 發布 3 分鐘后，0xSun 在區塊鏈上的監測系統發出警報，一條新消息提醒他，以秒計算的競速游戲開始了 —— 他長期監測的一個區塊鏈地址已經開始買入。
那一串長長的字符構成的地址被加密圈叫做 “聰明錢”，指的是過往交易收益不錯的賬戶。0xSun 印象中，這個交易者還不到 20 歲，賺了很多錢，不追求勝率，只追求在新項目早期買入，獲得低成本優勢。
又過了 10 分鐘，0xSun 所在的各個幣圈社群才開始討論 $TRUMP ，大部分人都在質疑這個幣有多荒謬。
這個時候，0xSun 已經開始每分鐘買入 2 萬美元的 $TRUMP ，比大多數人都更早，成本也極低。因為他在自己的監測系統上發現，Moonshot 平臺短短幾分鐘就正式上了 $TRUMP ，此時平臺還未發出公告。Moonshot 相對合規，這讓他更確信官方早就談好合作，而不是黑客行為。多位交易者都是憑借這個點迅速判斷買入。
0xSun 緊盯面前的三塊電腦屏幕，他打開兩個交易頁面，反復點擊刷新，交易平臺開始卡頓、宕機，不是每筆交易都成功，他有些緊張，大約半小時內買入了 60 萬美元，平均成本 0.6 美元 —— 正是極低的成本讓他幾小時后大賺一筆。0xSun 也成為幣圈內公認第一批在 $TRUMP 中賺到大錢的人。
“厲害的交易者都有自己的情報系統。” 一位代號 doso.eth 的交易者說，“這個系統如果做得夠好，就像開了天眼一樣。”
0xSun 是鏈上玩家，個人直接在區塊鏈上交易。和在幣安等交易所操作相比，這種方式 “自由無限，風險也無限”。因此，鏈上玩家要善用數據分析工具、收集情報，時刻追蹤交易相關的重要動態 —— 腦力活，更是體力活。
“我們遇到過太多疑似被盜號的項目，分析數據、收集情報是我們的肌肉記憶。” 另一位鏈上玩家 Moon 說。她靠 $TRUMP 目前賬目盈利超過 100 萬美元。
每天成千上萬個新發布的模因幣中，99% 的價值都會歸零。有些模因幣從一開始就是騙局，項目方在吸引巨額資金后突然跑路。加密圈管這種騙局叫 “rug pull”，字面意思 “抽地毯”，形象地描述這種騙局有多讓人猝不及防。
Moon 入行只有兩年半，已經很適應這個瞬息萬變的市場。她通常在五六分鐘內迅速研究項目、做決策。判斷失誤，她只是反思問題，不浪費時間產生情緒。“你在糾結和給自己心理按摩的時候，可能已經錯過下一個機會了。” 她用不帶起伏的語氣說。
入行 7 年的 Bond 不害怕騙局。他和 0xSun 一樣，在多數人對 $TRUMP 感到疑慮的時候選擇 “沖一把”。同樣因為買得早，他用 100 萬美元成本博得了 20 倍回報。
Bond 經歷過一場騙局，騙子一上來先給資金池充入 1 億美元自行炒作，發幣三天市值一路猛漲，在所有參與者喜氣洋洋的時候，池子突然被撤走了。
“如果你跑得快，是能賺的”。Bond 想，即使 $TRUMP 也是這樣一個大型騙局，他認為自己也能憑經驗比其他人更早抽身，比騙子先跑。
21 點 44 分，特朗普的推特賬號才發出 $TRUMP 的消息。而此時 0xSun 已經結束了買入操作，持有 $TRUMP 總量的千分之一。
鏈上交易數據公開透明，Moon 查看鏈上錢包盈利情況，“400 多個地址盈利超過 100 萬美元，其中 100 多人我都認識”。她認為，這些人大部分都是 “普通人”，沒有所謂的人脈和內幕消息，純靠技術分析獲得信息。
在 0xSun 身價暴漲的一小時里，加密貨幣圈的名流正穿著黑色西裝打著領結，在白宮幾個街區外的禮堂舉辦舞會。2500 美元的門票快速售罄，還有人花 10 萬美元買 VIP 席位，為了和即將上任的白宮人工智能和加密貨幣負責人見一面。
“針對加密貨幣的恐怖統治已經結束。” 這位即將上任的負責人明確反對拜登政府的強力監管。“美國加密貨幣的創新才剛剛開始。”
這場舞會為慶祝特朗普即將上任舉辦，與會者期待對加密貨幣最友好的美國總統推出利好行業的政策，不過特朗普沒有出現在舞會上。
舞會進行到一半， $TRUMP 發售的消息傳來，許多在場的人也剛剛知曉。在舞會上的說唱歌手唱著《Don't Stop Believin'》的時候，全球越來越多人開始相信 $TRUMP 是真的，大量資金隨即涌來，把這枚模因幣的市值和 0xSun 的身價迅速推高。
在 0xSun 眼里，這個人名只是一個有影響力的符號、一個熱梗，和代表其他模因幣的表情包（比如狗頭、悲傷蛙）沒有區別。
21 點 30 分，Christine 緊盯著 0xSun 的鏈上錢包，看到他每分鐘都在買入、一共買了 60 萬美元。Christine 只投了一兩萬美元試水，她覺得 “已經沒有時間和成本優勢了”。
半小時后，0xSun 已經在享受大筆投入的巨大收益，他不斷刷新計算收益的工具頁面，最快的時候，他的資產數字每隔幾分鐘就漲 100 萬美元。
“賬面的盈利數字已經太大太大了。”0xSun 說，價格漲到 4 美元時，他先賣出了一筆，保證自己能拿回本金。在 $TRUMP 上賺到最多錢的人通常有著差不多的畫像：整天盯著監測系統、看信息，把屏幕活成了身體的一個部分；敢賭，但有明確的交易紀律。
Christine 不是其中之一。她也很拼，每天把電腦放在枕邊，醒來的第一件事是在床上翻開屏幕看行情。$TRUMP 發行這天，她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僅僅多睡了半個小時，她買入 $TRUMP 時的成本已經比 0xSun 高了 6 倍。
發售五六小時后， $TRUMP 的價格一路漲到 14 美元，暫時穩定下來。“一個什么都沒有的空氣幣，我感覺它（價格）上不去了。”Christine 說。在香港西九龍麗茲卡爾頓酒店大堂，她在本職工作的間隙掏出電腦，操作賣出。
又過三小時，她驚訝地看到那根價格線以九十度陡然上揚，價格沒有下跌，繼續飆升到 23 美元，大量資金快速涌入，“巨鯨” 入場了。Christine 再次買入，漲到 25 美元又匆匆賣了。
不止 Christine 這么做，許多加密圈人士都是如此，觀望、試探性購買。
他們有人主業做 NFT，把藝術品做成可以買賣的虛擬收藏品；有人做去中心化金融（DeFi），在鏈上放貸賺利息；有人做交易合約，靠預測某個幣的價格走勢，加杠桿博取高收益。
“我們做的都是投機交易，沒有高低，只不過模因幣是投機中的投機。” 一位交易者自嘲說。模因幣因為極端波動、憑空炒作的特性，再加上頻出騙局，過去在幣圈的地位比較邊緣。
近兩年，模因幣逐漸進入幣圈的主流。加密貨幣數據統計平臺 CoinGecko 統計，去年模因幣吸引到 31% 的幣圈投資者關注。每三個人里就有一個人對貓貓狗狗和青蛙猴子圖案的 “空氣幣” 更感興趣，而不是有技術創新的價值幣。
$TRUMP 發行之后的第三天、就職次日，第 47 任美國總統面對記者相關提問時一問三不知：“我發起了它，它很成功，除此之外我對它了解的不多。”
他的含糊態度引來很多行業人士不滿。加密貨幣交易所 CoinCorner 的 CEO 丹尼·斯科特（Danny Scott）說，特朗普在用一場炒作嘲弄整個行業。
去年，在加密貨幣行業老牌媒體 Bitcoin Magazine 主辦的比特幣 2024 大會上，特朗普登臺演講，宣布比特幣戰略儲備、讓美國成為世界加密中心和比特幣超級大國等一系列加密友好施政計劃。
在兌現任何承諾之前，利益已經完成交換。一家區塊鏈資訊平臺的創始人難以理解的是，國會議員買賣幾萬美元的股票還得申報、被全球人嘲笑，但即將就任的總統搞加密貨幣根本沒有任何監管，直接將幣圈當作提款機。
早期加密貨幣的參與者相當比例是信仰去中心化的極客。之后隨著比特幣產生巨大價值，金融投資或者投機成為主流。近幾年，隨著各國政府監管、大型金融機構和更多大眾的參與，合規已經逐漸成為主流敘事。
前述資訊平臺創始人覺得，特朗普團隊發幣是一次傳統意義上合規的崩壞，連總統都在上任前兩天不受約束地發毫無價值的模因幣，意味著任何人都可以。
“行業正在迎來模因幣的超級周期。” 代號 doso.eth 的交易者說。模因幣造富效應越來越強，例如 2024 年 3 月，一個專門畫悲傷蛙梗圖的 KOL 發幣，兩三天就達到最高十幾億美元市值，許多早期參與者獲得百倍收益。
幣圈正在切換玩法，很多老手沒有跟隨模因幣這波熱潮，因為不屑、看不懂或者不相信。
交易者 Daftpunk 沒在 $TRUMP 上獲利，因為他的主要倉位沒放在托管 $TRUMP 的 Solana 鏈上。從其他地方轉資產過來，要比 Solana 鏈上的玩家慢不少。Daftpunk 在比特幣 2017 年熱潮的頂點入行，自認有著去中心化的理想，而 Solana 這種區塊鏈平臺開發和治理更中心化，他不認同，也不喜歡，但最后還是跟著潮流買了。
一位在幣圈被叫作 “Queen” 的交易者，在 $TRUMP 漲到 8.5 美元時，依然重倉 600 萬美元追高買入。兩天后，她在自己的社交媒體簡介上增加了一行：“Turned $6m to $32m in 2 days. RETIRED :)”
一位在 1.4 美元買入的老玩家有一套自己的賺錢心得，模因幣沒有基本面，核心能力就兩點：進入足夠的核心圈，掌握最一手的信息；準備好資金，時刻盯盤，摸索出一套自己的交易原則。
Christine 說：“再給我一百次機會，我也賺不到這個錢。” 她投資風格穩健，也不愿全職 “打狗”（炒模因幣），她覺得這錢只適合 20 多歲的人賺。她 30 多歲，已經承受不了晝夜不休地盯盤，“年紀大了容易猝死”。
18 日凌晨 5 點，0xSun 最后一次操作賣出，60 萬美元本金此時變成超過 2000 萬美元收益。
他感覺不太真實。入行這三年，他每天睡一兩個小時就醒一次，睜眼先看一遍行情和消息，生怕錯過任何一個機會。出門旅行，他也要把一塊 27 寸顯示屏塞進行李箱。現在，他打算休息一陣子了。
18 日起，幣安等知名交易所陸續上線 $TRUMP ，大量不會直接在鏈上交易的散戶爭相搶購，把價格從 40 美元炒到了 70 美元。
那時，Christine 剛結束幾小時的飛機航行。她打開手機，一連串新消息仿佛要從屏幕里擠出來。許多沒怎么打過交道的圈外散戶 —— 賣車的、賣房的、賣保險的、做美容的、做 KTV 訂房的，全都跑來問她：能不能幫忙買 $TRUMP？
同一時間，她打開了區塊鏈監測系統，圈內的 “聰明錢” 們正在賣出，“這次真的到頂了。”
一位投資人觀察到 2024 年一個很大的變化是，整個幣圈不再談理想，大家進入了一種 “web3 虛無主義” 的狀態，而且已經成為明牌 —— 比特幣越來越成為主流資產，除此之外的大多數東西都被證明是泡沫和空氣。
“大家都是來賭的，” 上述投資人說，“賭博肯定就要賭最熱的、賠率最大的、最刺激的， $TRUMP 的爆火應運而生。”
Sean 三次重倉買入都踩在了價格高點，然后他迅速后悔，虧損賣出，很快再次后悔。
最初他看到的價格只有 0.6 美元，很快漲到 17 美元，小試了幾百美元。隔天再次查看時，幣價已經超過 30 美元。“沒關系，就當錯過了。”Sean 安慰自己。但很快他就忍不住了，十幾分鐘后幣價漲超 40 美元。Sean 一瞬間上頭，用自己鏈上幾乎全部資金在 46 美元的價格買入。
買完 Sean 立刻后悔了，當天他還要參加一場活動并發表演講，但此時他的思緒已經完全被價格波動挾持。于是他在 45 美元價位全部賣掉，決定先專注在接下來的活動上。
等他參加完活動再次打開手機， $TRUMP 已經漲到 70 美元，懊惱的情緒吞噬了他的理性 —— 70 all in，跌到 55 全部賣出，漲到 65 時又沖進去，然后在 60 賣光。
Sean 當天一共虧了 1 萬多美元，這個損失不算多，他的大部分資產不在鏈上。此前他主要通過完成項目方提供的簡單任務拿 “空投”（免費代幣），鏈上交易在他的舒適圈之外。
比虧錢更讓他難受的，是有人賺了幾千萬美元，而他沒有。進入幣圈之前，他是個職業運動員，愛比，享受贏。
交易 $TRUMP 虧錢的那晚，情緒崩潰的 Sean 向 ChatGPT 復盤了操作，問自己該如何調整心態，應該讀哪些書？
ChatGPT 建議他 “接納虧損”“嘗試放松對 ‘馬上賺錢’ 的執念”，并給了他一份書單，第一本是羅伯特·清崎（Robert Toru Kiyosaki）的《富爸爸窮爸爸》。“它適合那些想要從根本上改變對金錢認知的人。”ChatGPT 推薦道。
Sean 早就被這本書改變了自己對金錢的認知。2016 年春天，還是運動員的 Sean 在深山里集訓，沒有手機和電腦，閑來無事讀了《富爸爸窮爸爸》，第一次知道原來 “錢可以生錢”“有錢人是這么賺錢的”。
2022 年 9 月，Sean 從運動員生涯退役，開始以 Web3 為主業。他和幾個朋友一起成立了工作室，專注于發掘早期加密貨幣項目，從中賺取 “空投”。這次交易 $TRUMP 失利后，Sean 決定將更多精力轉移到鏈上。
Sean 曾猶豫過要不要把虧錢的故事分享出來，因為自己也運營社群，需要營造賺錢人設，但后來覺得直面問題比面子重要。
了解更多人的經歷后他發現，賺的人可能也沒那么多，除了幾個 “巨鯨”，身邊很少有朋友在曬收益。而賺到錢不曬，不像這個圈子的風格。
數據證實了他的猜測。據區塊鏈分析機構 Chainalysis，截至美東時間 1 月 21 日，持有過 $TRUMP 的人里，只有不到 23% 的人收益在 100 美元以上，虧掉的錢主要去了 60 個賺走上千萬美元的人手上。
“這就是一場零和游戲，贏家獲得的錢，就是水平更差的人輸掉的錢。” 目前在一家頭部加密貨幣交易所工作的 Jack 說。在成熟的證券市場，大公司隨著業績增長不斷吸納更多資金，但模因幣只是一個符號，主要是短線套利，先來的人只為了賣給后來的。
$TRUMP 上線后，與之合作的模因幣交易平臺 Moonshot 一度沖上北美 App Store 下載榜第四名。Moonshot 此前日活用戶數只有數千， $TRUMP 上線當天的交易手續費和用戶數都是平常狀態下的數十倍。
像 $TRUMP 這樣的模因幣，最初由項目發起團隊在公鏈上創建流動性池子，投資者直接與項目方交易，發行一段時間、有了一定關注度和交易量之后，才可能正式登上幣安、Coinbase、OKX 等主流交易所。
更早發現機會、在鏈上直接交易的投資者有機會以極低的價格，博得很高的賠率。但同時因為直接跟項目方交易，被撤走資金池、砸盤的風險也極高，盲目下注、十賭九輸。
大多數投資者既無法第一時間監測到信息，也缺乏準確判斷風險的能力，他們只是被 Trump 這個詞吸引過來。
一位入圈僅兩個月的投資者在社交平臺分享，自己前一天在幣安買入 $TRUMP 賺了 1 萬多美元，第二天又去鏈上沖 $MELANIA，最終倒虧 5 萬多美元。
很多完全沒有做過鏈上交易的人聞風涌來，趕著開戶。Chainalysis 數據顯示，約一半的? $TRUMP ?和 $MELANIA（基于特朗普夫人形象的模因幣）持有者從未在 Solana 區塊鏈上購買過加密貨幣，他們在購買代幣的當天才創建了加密錢包；超過 80% 的持有者，在 Solana 上的總資產不超過 1000 美元，意味著大多數人都不是深度參與鏈上交易的玩家。
相比復雜的鏈上交易，幣安、OKX 才是大多數人會用的平臺，它們和主流股票交易軟件有同樣友好的用戶界面，更容易操作。
但對于模因幣這樣的投機品種，多個受訪者將幣安上架現貨視作拋售機會。他們看到追漲情緒爆發，甚至連圈外親友也開始打聽怎么買幣，便決定獲利離場。
在 $TRUMP 上架主流交易所之前，已至少有 10 多萬投資者通過公鏈買入。幣安上架現貨后，$TRUMP 的價格一路從 40 多美元漲至接近翻倍，但很快又跌破 40，截至發稿只剩不到 27 美元。
大量新玩家渴望入場，有人從中嗅到商機，還賺起了 “賣水” 的錢。在一些社區上搜索關鍵詞 ，可以看到很多提供邀請碼、教新人下載、注冊和使用交易所 App 的帖子。
北京盈科律所高級合伙人、數字經濟部門主任劉磊對我們說，特朗普的態度已經改變了游戲規則，讓華爾街、監管機構、投資人都開始重新評估加密行業的未來。但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站在律師視角，劉磊認為，特朗普團隊發幣對美國社會的最大影響，暫時還不主要體現在經濟層面，而是它如何加劇政治、金融和法律領域的混亂。劉磊說，特朗普的支持者可能會把它當成某種 “政治信仰投資”，但如果幣價暴跌，最后受傷的還是普通投資者。
不到 48 小時，至少數十億美元的財富轉移已經完成。就像每一次投機一樣，發起者總是獲利的，平臺賺取了交易手續費，極少數精明的人抓住先機，一部分老用戶通過 “手把手教學” 賺辛苦費和拉新傭金，而隨著大潮趕來的大多數參與者則為他們買單。
喜來順財經
